宗凌薇直接抬脚，跟着顾明尘上了马车。
上马车的第一时间，她紧紧盯着顾明尘，张嘴想问顾明尘，但见谢明渊坐在一边，只能将心中疑问压下。
马车宽阔，又是侯府特意给谢明渊制定的，就算坐五个人，都是有空的，更别说只是三个人了。
“抱歉。”
“没经过你的同意，就让人上了马车。”
顾明尘无视宗凌薇的神情，看着浑身冒冷气的谢明渊，放低姿态，很真诚地向谢明渊道歉。
短短两日的片段相处，对谢明渊的性情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，他必然是抗拒外人存在的。
几乎要将谢明渊笼罩的寒气终于消减一些，他眼眸都没抬，冷冷道：“仅此一次，若有下次……”
“没有下次。”
顾明尘适时接上。
今日会和谢明渊同马车而行，是因为回门，往后她会和谢明渊保持着更适当的距离，不给彼此添麻烦。
谢明渊轻‘嗯’一声，侧眸看着马车车厢壁面。
“你已经结婚了？”
宗凌薇按捺下询问的疑惑，又当起吃瓜群众，打量了谢明渊一眼，又迅速收回眸光，压着声音道：“怎么这么想不开，早早结婚不说，还找了这么一个……冰山。”
“夏天的时候，都不用空调，只要他在身边，那冷气就咻咻地往外冒，不仅身体凉，就连心都透凉吧。”
听着陌生的词，顾明尘也没多问，温声说着：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推脱不得，也无法推脱。”
宗凌薇顿时一脸不屑。
她翻了个大白眼，有些懒散地往车厢壁面一靠：“看你也没多大，那来这里的时间应该也不长，倒是被同化得不轻。”
“你这样下去，总有一天，你会彻底被埋没在时光的洪流里的，见不得半点痕迹，没有一点价值。”
“那你岂不是白来……世上一趟。”
闻言，顾明尘轻笑出声。
她的笑声如山涧中的清泉，清脆动听，又沁人心脾，让谢明渊都忍不住抬眸，看了一眼。
只一眼，谢明渊心头微颤一息。
顾明尘生得清冷，看起来很是高傲，可眉眼之间的温润，很好地和清冷糅杂在一起，很是吸睛。
她笑起来时，浅浅的梨涡展现，增添了两分甜美。
“都是第一次做人，若是没有天赋，也没有命运眷顾，只是当个普通人，又如何呢。”
顾明尘声音如潺潺流水，眉眼间一片柔和：“世间之人千万种，都有不同的活法，得到最后，也有不同的答案往上交。”
“谁又能说，人生在世，有一个标准的卷面答案，必须得做到那样，才算是不白来呢。”
“能够接受自己平庸，也值得称赞，因为，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勇气，不是吗？”
谢明渊没看顾明尘，可是，她的话语却是清晰地流淌进他的耳里，沁入他的心底，让他久久不能平静。
不得不说，顾明尘说得很对。
人生没有标准的卷面答案。
可是，真正的天之骄子，如何能接受自己平庸？
说到底，还是顾明尘没经历过所谓平庸，也没站到更高的位置，从高处跌落下来过，才能这般开口。
谢明渊抬眸，看着顾明尘。
注意到他的视线，顾明尘有些不解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站着说话不腰疼，不要误人子弟。”
谢明渊道了一句。
稍稍动一下脑筋，顾明尘就明白谢明渊的意思。
这是觉得，她刚刚说过的那些话有问题。
“嗯，好。”
顾明尘没多解释，淡淡应下。
多说无谓。
她不是谢明渊，确实无法切身体会谢明渊所做的一切，当然，谢明渊也不是她，也未曾了解过她。
两个本应该是平行线的人，却在一个节点上，忽然交叉相碰，最终的结果，也是分道扬镳。
她解释，只会被说刻意，让他觉得她是在讨好他。
没必要。
谢明渊有些惊讶她的回应，但转念一想，眉心微动，只觉得嗓子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堵着。
他也同样站着说话不腰疼了。
他也没经历过顾明尘所经历的，又有什么资格数落她。
那一句‘抱歉’已经冒出心头，可谢明渊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，最终，他抿着唇，主动道：“往后就如今日这般吧。”
他点到为止。
顾明尘也明白他的意思。
相敬如宾，在不同的场合里，维护着双方的脸面，逢场作戏，彼此都能下得来台就可。
“好。”
顾明珠无二异。
今日的‘合作’，还是很愉快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