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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(1 / 2)

辰时,已有一旬未见的阳光终于从厚重的乌云中倾撒下来,满天飞雪只剩屋檐上那一星两点的痕迹,老张迫不及待地打开家门,将门前的污水扫净,把他的烧饼摊又支了出来,盼着能有扫街的杂役们来光顾一下。

隔壁老王两口子端着一大口黑锅出来,朝烧饼摊看了一眼,与老张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
天不亮就出门扫雪的杂役们交了差事,三三两两地走向早点铺子,两碗馄饨、几个烧饼、一屉包子,各色食物的香气飘荡在这个富庶的州府里,唤醒了老树枝头被冰封的生机。

这时一辆马车自城门驶入,缓缓行在湿漉漉的阳庆街上,车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飘出来,“老齐快停车,我闻到烧饼味了!”

车夫面无表情地将马勒住,正停在老张的烧饼摊前。一个圆脸盘、小眼睛、浑身都裹在藏红色大毛氅里的年轻男子自车上跃下,兴奋地走到摊前要了两个烧饼。

老张的黝黑的脸上盛满笑意,年轻男子话音刚落,他便利落地从锅里捞了两个热乎乎的饼。

边上坐着的杂役们眼神乱飞,将年轻男子上上下下丈量了一通,又无聊地收回打量的视线,互相对视一眼,默契摇头,又来了。

丁五味迫不及待地接过热乎的烧饼,咬下一大口,满足地叹了口气,回头冲着马车问道:“徒弟,珊珊,你们要不要来两个?这烧饼可香了!”

车内人似乎不想说话,少顷才见一只手掀开车帘,楚天佑从车窗后露出半张脸,无奈道:“一会儿咱们还要向东出城,郊外的路可不好走,你吃多了当心不舒服。”

丁五味觉得徒弟说的很有道理,于是暂且放下了嘴边的饼,转而向老张问道:“老哥,咱们城东外到江溪县的这段路好不好走啊?”

“原先是不好走的,不过自从您这样的大人物来多了以后,那可是好走得很,您就放心吧。”老张不知想到什么事情,笑出了眯缝眼。

“嗯?什么?你的意思是说,有很多大人物都去江溪县?”

“那当然,自从江溪县出了位刘娘子,各地的官老爷、钱老爷,都见天地往那儿赶呢,我看您这趟来,也是为了那个什么献寿图吧!”

“哈哈哈,那看来……买主确实挺多啊,大家都知道了……啊哈哈哈……”丁五味搓搓手,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,他尴尬笑笑,“那我就不耽误老哥你的生意了,我这也得赶紧出发了。”

老张笑着躬身,“得嘞得嘞,欢迎您再来。”

丁五味顶着烧饼摊上一众人看戏的目光,完全不想久留,忙不迭地爬进了马车,催着车夫赶紧启程。

随着车夫一声吆喝,马车又缓缓驶出众人视线,一个高壮汉子端着碗粥嘿嘿一笑,“这是第几个外地人了,都是要来买那幅画的,这些大爷可真有钱。”

旁边的瘦子捻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,不屑地嗤笑:“呸,什么画不画的,那叫瑶池献寿图,瞧你这样,看热闹都看不出门道来,那可是刘娘子亲手制的缂丝织图,据说还用了她的独门手艺呢!一寸缂丝一寸金听过没?说的就是这价值连城的瑶池献寿图!”

江溪县城郊外,马车在湿滑的官道上疾驰,车夫灵活地甩着缰绳,让那匹枣红马避过一个又一个水坑。

车内,丁五味正靠在马车壁上长叹,“这叫什么事儿!怎么仿佛全天下人都赶到江溪县了,就我去得最晚!”

白珊珊忍不住笑道:“五味哥可是在仲冬时节冒雪赶路,孝心可嘉呢!”

“正是,如果丁大夫知道你为了他的五十大寿这么上心,一定会非常感动的。”楚天佑笑着用扇子敲敲丁五味的肩膀。

“那是,我是谁啊,天下第一大孝子,马上就是我爹的五十大寿了,我怎么都得给他备份最好的礼。”马车里烧着炭盆,丁五味嫌热,脱了大氅抱着汤婆子倚在小几上洋洋自得,“不过话又说回来,怎么那么多人都冲着瑶池献寿图去了,咱们能不能拿到手啊,徒弟你说,那个刘娘子不会已经把东西卖出去了吧?”

“若是这么轻易就能拿到手,也不至于卖图的风声都传了几个月,这幅图还仍在刘娘子手中。”楚天佑摇摇头,“我倒是觉得,似刘娘子这般醉心织艺、创造出凤尾戗这等高超技法的匠师,是不会将得意之作卖出去的。”

“凤尾枪?怎么又说到枪上去了,这瑶池献寿图不是丝织图吗?还是我说想给我爹送份大礼,你跟我提的瑶池献寿图,这会儿又说买不到了!”丁五味听得云里雾里,顿时生气地翻了个白眼,抓着楚天佑的话头怼了回去。

白珊珊摇头,耐心地给丁五味解释道:“凤尾戗是一种缂丝的技艺,听闻刘娘子本是宫内的织匠,后因得罪了叶氏的妃子被逐出宫,回到家乡江溪县的丝织坊里做了一名普通绣娘,在坊间悟出了一种缂丝织法,以两种色线交替缂织长短、粗细不同的线条,线条的戗头一排粗钝一排尖细,粗者短,细者长,粗细相间排列,因其形如凤尾状而名为凤尾戗技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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